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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：
亚晓旭
主治医师，毕业于北京中医药大学中医临床专业。
专长：擅长中西结合治疗荨麻疹、带状疱疹、银屑病、湿疹等常见皮肤病，内服外治结合、针灸药物配合治疗白癜风、带状疱疹后遗神经痛、结节性痒疹等顽固性皮肤病。
参与编写《放血疗法治疗皮肤病》、《当代中医皮肤科临床家丛书—王莒生》等。
「全虫方治疗结节性痒疹探讨」
前言
结节性痒疹是一种以结节为典型皮损，剧烈瘙痒为主要症状的慢性炎症性皮肤病，患者长期处于“瘙痒-搔抓-加重-更痒”的恶性循环，所以减轻瘙痒症状是结节性痒疹治疗的关键，在治疗过程中患者瘙痒症状得到缓解，则会提高患者后续治疗的依从性和生活质量，对于病情的预后有很大帮助。
01
病因病机
研究认为，本病与神经、免疫以及精神心理因素相关，常规口服抗组胺药物、激素或免疫抑制剂治疗效果欠佳，外用激素可以缓解症状，但不能达到长期缓解的效果。
赵炳南先生认为结节性痒疹为代表的这一类病证属“顽湿”，“患病日久夺气血”，风湿之邪乘虚由浅入深，入于皮肤肌腠藏匿于络，黏滞胶结，更难清除；由于顽湿阻滞于络，阻碍气血运行于里，肤表失养，故现血虚风燥之外象。结节性痒疹的发生，主要是体内蕴湿，兼感外界风毒为患，湿邪风毒凝聚，经络阻隔，气血凝滞，形成结节而作痒。湿蕴日久、风毒凝聚为本病病机关键，风湿已入于络，不得出路，邪实而正不虚，正邪交争，故缠绵难愈。所以在治疗过程中应以搜风除湿解毒为法。
02
全虫方源流
图｜全蝎
2.1全虫方成方背景
全虫方是赵老根据《外科心法要诀》中疏风清热饮结合其临床经验化裁而出，功能搜剔通透经络及深层胶着之顽湿，对于控制瘙痒症状以及促进皮疹消退作用突出，故在治疗结节性痒疹的治疗过程中应用广泛。
疏风清热饮原方用于治疗癣症，由于风热和湿邪侵犯皮肤蕴酿日久，化生为虫所致，特征表现是瘙痒不止，顽固难治。原方以苦参为君，配以全蝎、皂刺、猪牙皂角、防风、荆芥穗、金银花、蝉蜕等。
2.2全虫方方解
赵老在治疗结节性痒疹此类顽湿性疾病时，弃作用表浅的荆芥、防风等不用，但取全蝎、皂刺、猪牙皂角、苦参为用。
全蝎，取其辛平，走而不守，味辛能散邪祛风，性平而不会助邪伤正；配以皂刺辛散温通，功能消肿托毒，治风杀虫；猪牙皂角通肺及大肠之气，涤清胃肠湿滞，消风止痒解毒。
以上各药共用能息内外表里之风，对于顽固蕴久深在络脉之湿毒作痒最为相宜；益以白鲜皮清热燥湿止痒，随全蝎直达病所，而增强燥湿止痒之力；加白蒺藜味苦，性辛温，功能散风、行血，去除皮毛风湿；威灵仙驱风除湿通络，透达表里内外。枳壳、黄柏、炒槐花，清胃肠湿热，既给湿邪以出路，又能绝风湿蕴阻之内应。
临床应用时因猪牙皂角有毒，常多不入汤剂，枳壳、黄柏、炒槐花药量可酌情加量以替代皂角之效。
03
应用要点
3.1全虫方适应症
全虫方药力峻猛，邪气实而正气不虚者宜，年老体虚，气血不足者不宜予之。
中医四诊，患者多得神，精神足，若患者高龄，精神黯淡，失神者不可予之；
面色青或淡暗，口唇色暗，此为经脉瘀滞之象，若面色潮红，口唇色红者此为内热炽盛，不可予虫类药物引动内热；皮肤干燥粗糙，欠润泽，此为风湿相搏，阻隔于络，肌肤不得濡养所致，若皮肤潮湿，多汗，按之灼热者不可予之；舌体适中，老舌或略胖，舌色暗红或淡暗，若舌红或绛，舌体胖嫩或瘦小者不可予之；舌苔厚，色白而少津，皆因湿邪内阻，运化无力，津液不能上承所致，部分舌苔白腻者，可酌情配伍利湿化浊之品，若舌光少苔或见剥苔者应慎用。
患者多情绪急躁或思虑过度，或多因情绪波动加重；患者多有生活变故或精神压力诱因；除了瘙痒影响睡眠外，睡眠质量多一般，皆因继发于瘙痒的阴阳不调，心神不宁，邪气内扰所致。患者脾胃功能尚未受损，食欲正常，轻度口干或正常，若时有反酸，胃中痞满者可佐以若纳呆食少，食欲不振者不宜予之；大便成形或质偏干，部分患者内湿较重，大便偏黏，若大便不成形，肠鸣泄泻，脾虚失运者不可予之。脉象弦滑有力，或紧实可用，脉象细弱无力者不可予之。
3.2全虫方应用加减
结节性痒疹患者若不断出现新发皮疹，瘙痒剧烈，舌红苔白腻，此为风湿热盛，应急则治标，先以清热除湿之法，可合用赵老清热除湿汤或龙胆泻肝汤，或先予清热除湿之剂，待皮疹稳定后再予全虫方。如果瘙痒剧烈，慢性过程，没有明显的浸润肥厚，只是干燥脱屑，且脉细，舌小舌淡等气血不足之象，则可合用当归饮子、地黄饮子等。病程日久，结节坚实难去，皮肤干燥粗糙，瘙痒明显，舌暗红，舌下瘀络明显，脉弦滑者，可合用血府逐瘀汤、桂枝茯苓丸等活血化瘀之剂，取其“治风先治血，血行风自灭”之意；气血失调，病情反复难愈者，可酌加桂枝、首乌藤、威灵仙等养血通络祛湿之品，结节消退好转后再根据病情调整用药。
张志礼教授总结治风八法时，将全虫方作为除湿搜风法的代表，将此方应用于顽固性瘙痒为治疗目标的疾病，并提出对于瘙痒重、皮损肥厚、明显色素沉着，或伴大便干燥，可加川大黄活血破瘀，增强止痒功效，促进肥厚皮损消退。对于皮损肥厚，伴苔藓样改变，舌暗红，苔薄白者，可配合丹参、红花、夏枯草活血化瘀，软坚散结；配当归、赤白芍、首乌藤养血活血。若遇阴阳不调、气血失和，舌暗，苔白，脉寸关弦滑，双尺沉细者，应调和阴阳，祛风止痒为法，方用秦艽丸合冲和汤治疗。
04
医案举例
患者，女，60岁。初诊时间：年12月6日。因身反复起红斑、丘疹、结节伴瘙痒4年余，加重1月至我科住院治疗。患者每因情绪波动后头面、四肢起皮疹伴瘙痒，在外院曾口服雷公藤多苷片、肌注得宝松，外用他克莫司软膏、卤米松、等药物治疗，此次因为劳累及情绪波动皮疹加重，头面、躯干、四肢起丘疹、结节，瘙痒剧烈，纳眠可，排便不畅，小便可。
专科情况：头面部、躯干、四肢部多发粟粒至甲盖大小暗红色丘疹、斑片，双手背及前臂多发绿豆至花生大小暗褐色结节，无水疱及渗出，面部部分皮疹较前消退，可见淡褐色色素沉着。舌体色暗，舌尖红，苔薄白，脉弦滑。
西医诊断：结节性痒疹；
中医诊断：顽湿聚结；
辨证：风湿阻络；
立法：祛风除湿止痒，方用全虫方加减。
方药组成：全蝎6g，皂刺10g，白蒺藜9g，炒槐花10g，威灵仙10g，苦参10g，白鲜皮10g，黄柏10g，秦艽10g，防风10g，首乌藤15g，砂仁5g，黄连3g，桂枝9g，厚朴10g，瓦楞子10g。
皮疹瘙痒处外用糠酸莫米松乳膏每日两次，结节处予黑布药膏厚涂，每日一次。前方服用7剂，患者瘙痒明显减轻，部分皮疹较前变薄，前方去桂枝、防风、瓦楞子，加桑白皮、地骨皮、地肤子加强清热祛风止痒之力。继服中药１月余，瘙痒基本缓解，部分皮疹较前消退，中药逐渐减量，患者门诊抄方持续治疗，未再随访。
05
小结
多年的临床应用结果提示，全虫方在治疗结节性痒疹的过程中止痒作用突出。临床中辨证准确方可取得良好的效果，同时还可以根据患者的不同临床表现化裁使用。除了口服药物外，还应根据病情配合外用药治疗，瘙痒明显者可外用复方黄连膏清热解毒止痒；结节色暗坚实者可外用黑布药膏或拔膏棍疗法以促进皮疹消退；瘙痒明显，结节顽固难愈者可行中药药浴治疗，以清热解毒、散瘀通络、杀虫止痒，既可达到清洁皮肤预防感染加强止痒之力，又可促进皮疹消退。同时全虫方的应用亦不局限于结节性痒疹，对于慢性湿疹、神经性皮炎、老年瘙痒症等不同疾病，只要符合风湿蕴肤、湿毒聚结的辨证，均可使用全虫方治疗。
本文发表于北京中医药杂志年第12期，略有删改。
责任编辑：江雅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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